他接过,扯了卷子往外走。
荆羡托着腮帮子,目送他离开,门开的一瞬,初夏的风卷进来,夹着潮湿的气息。她穿着短裙和及膝袜,不由自主打了个寒战。
再看他,背影清瘦颀长,校服外套没扣好,里头的黑色t恤露了一截出来。
这装扮也没比她好到哪里去,撑死就两件了。
荆羡挺愧疚,她没办法再集中注意力听王康州的课,目光在黑板和卷子间游移,时不时瞄一眼窗外。
少年神情淡然地站在走道里,背后是漫天雨帘。
他微微俯下身,一手撑着铺在窗台上的试卷,一手握着她那支可笑的笔。落笔的速度很快,偶尔会停一下,但也就二十来秒,随后就跟有标准答案摆在面前似的,继续刷刷地往下写。
一张竞赛的真题卷子四十五分钟,第一节晚自习的下课铃声响起时,这人已经完事了。
须臾,课间休息,集训班的几位都去厕所了,王康州并不信邪,喝了口养生茶,坐在他的方凳上,干脆仔仔细细检查成果。
良久,他推了推眼镜,神情复杂地让人回座位了。
荆羡趴在桌子上,佯装休息,听到桌椅拉开的响动,调整了一下状态,缓缓抬起头来。
她觉得她得说点什么暖暖场。
毕竟她没杀伯仁,伯仁还是因她死了。
但是荆大小姐素来是被搭讪的那一方,她自己的开场白,确实很没营养。纠结了一小会儿,她干巴巴地道:“外面降温了吧?”
容淮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,心不在焉地嗯了声。
荆羡察觉到他的敷衍,睫毛颤了下,不再自讨没趣,重新趴回桌面上。
容淮没在意,继续摆弄手机,微信群里相当热闹,几个跟班翘了晚自习,正在夜宵摊潇洒,疯狂带图艾特他。
邵忠:【淮爹,你几点结束?要等你不?】
容淮打下一串字:【不用,有事。】
刚发送,屏幕显示有电话进来,他顿了顿,面色有些压抑的不快。抬眸看了眼正背手站门外的王康州,他靠回椅背,摁了接听。
对方的火气显然很大。
“你这个月迟到几次了?”
“还有,本周已经有五个客人投诉你态度不好,你他妈来打工还是来装逼的?”
容淮不发一语,眉眼阴鸷。
得不到回应,听筒那边的嗓音愈加暴躁:
“我警告你,臭屁小子,再两天就是考核日,酒水业绩没到,就给老子滚蛋。”
话落,通话中断。
离得挺近,尽管没用扬声器,这些话仍七七八八入了荆羡的耳。她似乎窥得了什么秘密,有些尴尬,想了想,感觉这会儿还是当咸鱼装死比较合适。
空气里弥漫着沉默气息。
五分钟后,王康州敲响了战场的警钟。
“好了,既然是集训,就不要浪费时间在休息上面,都振作起来。”他风风火火拿三角板敲了敲讲桌,语速相当快:“今天把这套讲解完,我们再现场做三题演算。”
“可能会有点超纲,你们就按同桌分组,先各自做,做完了讨论下答案,交一份完整的给我。”
“提醒一下,最慢的那组晚上要多带一份真题走。”
闻言,教室里哀嚎漫天。
荆羡也很烦,不过她没表现出来,只看着王康州龙飞凤舞在黑板上写下题目,从书包里拿出了一叠草稿纸备用。
全场最淡定的可能只有她身边这位阴晴不定的年级大佬了。
不过出于矜持和方才被无视的憋屈,她并不打算主动和他合作解题,一个人趴在桌上,边看黑板边理思路。
只是没料到对方直接了当替她做了决断。
“我赶时间。”容淮直勾勾盯着她,从她手肘下抽过演算纸,淡声:“就不讨论了。”
荆羡:“……”
人比人,气死人,原来智商碾压这种事情是真实存在的。全三中最顶尖的学霸们在这里苦思冥想,都为最后一题肝肠寸断时,这位花了二十分钟搞定,顺带还把她的错误步骤纠正了一下。
荆羡服气了,被打击到话都说不出来。
容淮没看她,拉开椅子站起。
“这么快交?”王康州却不打算放过他,手指点了点荆羡,“你分享下你的解题思路。”
荆羡束手无策,在其他组热火朝天讨论时,她只是默默演算,最多就是余光看他洋洋洒洒落笔,全程无交流。
这三题,她除了第一道,后面根本没来得及理清楚。
荆羡头一回陷入被老师抽查而答不上的窘境,这在她混得风生水起的资优生履历里绝对是耻辱的一笔。在座几个理科班的人已然开始窃窃私语,她站在原地,活像个剽窃他人成果的小偷。
煎熬间,少年破天荒解了围:“王老师,我们这儿还没完呢,我去趟洗手间而已。”
王康州盯着他,面色阴晴不定:“快点。”
容淮凉凉地笑;“算了,又不想去了。”他坐下,把原本打算交的答案纸重新摊开,懒懒散散转了一圈笔,瞥了眼面红耳赤的小姑娘,“哪里不会?”
他凑得有些近,鼻息清冽灼热,若有似无拂过她的面颊。
荆羡看着这张无数次扰乱她心房的漂亮面孔,立马没出息地原谅了他原本独自行动的冷漠,像是有意延长相处的时间,她垂眸:“都不会。”
容淮:“……”
就这样,梦里都不敢出现的情节在现实里上演了。
只是并不太和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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