冷汗止不住的已透衫,欢颜轻抚下袖口,微微撩起鬓角的散发,才抬头迎向那道目光,柔声道:“你弄疼我了。”
他幽深的瞳仁淡淡泛过一丝清光,再次握住欢颜的手,亦柔声道:“不用担心,只要你乖乖听话,我不会伤害你的。”
欢颜心中一阵讽笑:脱臼的手骨此时还痛着,他却说不会伤害我。
他牵过她的手,又是‘咔’地一声,便把手骨扶了正,轻轻揉抚,柔声叹道:“还疼不疼?”与那目光一触,她竟有瞬间恍惚,惊醒时抽身欲退。
因为在他眼底,欢颜看到的并不是怜惜而是冷酷。
欢颜深吸一口气,竭力控制住战栗的身体,冷冷道:“不疼。”他听罢,莫名地笑了声,看着她,眼中柔情无限,缓缓言道:“从这一刻起,你都要跟在我身边。”微挑的唇角弧度优雅,笑意却如裂冰,凉透心魂。
欢颜愣道:“不可能。”
他的面上不再是笑容,冰霜冻结,他望着她的眼道:“你以为你有选择的余地么?哦,不,有……一条路是留在我身边,另一条路是死,你选择哪一条?”
欢颜听罢,瞬间仿佛坠入万丈深渊,道:“为什么?”
他又绽颜笑着,道:“没有为什么?”
欢颜双腿一软,没有站稳,跌坐在大石上,眉心紧皱,道:“你没有问我愿不愿意。”
他俯视着她,缓缓道:“我有给你选择的权力。”
欢颜抬着头看他,这样的角度他的面目线条仿佛由硬转为柔和,唇边微微一漾,一个小小的笑涡,好似有几分难以察觉的稚气,可是眼底折射出隐隐森郁的寒意却是遮掩不住。
他微微俯下身,抱住欢颜的身子扶站了起来。
‘人为刀俎,我为鱼肉’的滋味果然不好受。欢颜想。
“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,为什么要我跟着你。”欢颜扭动身子,死命挣扎,他却揽紧了她,看着他的眸子如暗夜中明亮的星光,这么好看的一张脸,这么好看的一双眼睛,都长在一个变态身上。
欢颜捶打开着他,朱颜微赤,怒道:“你是不是有病,你便是这般对待救过你之人?”
他靠近她的耳边,柔声说道:“因为你救我,所以我才不放你走的。戚无双,从这一刻起,你要把我的名字,刻在你这里。”他指着她的心口,柔声细语吹拂着她的脖梗,但那传进她耳中的声音,却像一根根利剑,刺进她的心中。
欢颜恍惚:他究竟在玩什么?
她神思恍惚被戚无双看在眼里,拽着她的手猛地施了力气,眼一眯,笑容淡去,眉目之下隐透着一股别样的幽深,阴沉道:“我说的话,你听到没有。”
———这人变脸非常快,前一刻还柔情似水后一句就阴沉起来。
欢颜慌忙道:“不是我,救你的人不是我。”
戚无双闭上眼,深吸一口气道:“是这个味道,你骗不了我。是你,确实是你。”
以味道来辨认一个人或者东西,这是一项技能,一项江湖人少有的技能。拥有这种技能的人,有的是靠先天,有的逐步学起,但是这并不是人人能学来,所以只叫技能,不叫功夫。
“不是、不是。”欢颜惊呼,只觉腰间炙热,他紧紧地搂着自己,两人贴的极近,呼吸就在颊边。
戚无双抓住了她推着他的那只手,道:“如此纤细的手,仿佛一折就断了,难道你还想断一次么?听话。”说罢,便横身抱起了她,缓缓走出那血腥味重重的小林子。
待那一抹红黑相间的身影从林子中完全消失之后,那一片落叶丛中一阵抖动,一个女子的声音随即传了出来:“他奶奶的,憋死老子了。”
江湖上大概有一半的人知道,只有一个女人,心中憋气的时候喜欢自称“老子”,她就是‘妙手无声’白长君,为什么叫妙手无声,因为她偷起东西来的确是悄然无声的。
说起话来像男人,名字叫起来也像男人,但是白长君是个确确实实的女人,不,应该说是小女人。在这个小女人的江湖概念里,女侠客就是要穿偏偏如飞的白衣,大口大口喝酒,大把大把吃肉,路见不平伸手偷,她把这个称之为劫富济贫。
此时此刻,她的身上穿着的白衣沾满尘土,大口大口喝酒,大把大把吃肉没看到,大片大片的落叶从她草堆般的头上偏偏往下掉倒是看到了。
“他大爷的,老子挖个蚯蚓都见到死人。”她抹了抹脏兮兮的脸,露出一张清秀的脸来,细淡眉,月牙眼,圆头鼻,微翘唇。
不惊艳,也不硌眼,但一出声就一‘鸣’惊人。
当然,这个‘惊’不是惊动的意思,而是惊吓的意思。
她看着地上横七竖八的死尸,庆幸刚才自己匿在落叶堆中没有出来,否则受了阵型的迷惑,此时此刻就成为他们的一员了。
他们刚才在阵法中自相残杀的惨状,白长君看得一清二楚。
白长君十指相合,嘴中念叨道:“阿尼陀佛,九天神仙,八部菩萨,不要怪我没善心,我就算是出来也是小命难保呀。脚下的各位兄台,不是我不讲侠义之情啊,白长君的侠义之情不是在生死关头体现的,午夜梦回万万不要来找我,你们要找就去设阵的人。”
她没有看到戚无双和欢颜的相貌,但是他们的对话她听得一清二楚。她看了看刚才那红黑身影消失的方向,心中不由得一阵激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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