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当谣言越能迎合群众的集体智商，就越容易引起病毒式的传播。”
秋棠换上妖冶的夜店装，预见性地向林至发出文绉绉的感慨。
“最晚明天下午，这话题肯定能从一百多挤进热搜前二十。你看‘周维仪第十二任女友’‘林至机场否认与周维仪恋情’，个个词条都如此爆炸性，轻轻松松给吃瓜群众制造颅内高.潮。”
“再加之，”她拉起裙侧拉链，“后天播放的人物映话的专访，稍微添油加醋的造势——嘭！你，要，火，了！”
林至眼见着超话里讨论数量在一个小时内从几百涨到几千，有些焦躁，“有没有什么办法？”
“我说过公司不会管这事儿的。”秋棠拿起包拎上，走出去时扭过艳丽的脸，“不过待会儿见到曼琳和人物映话的工作人员，我可以试试说服她们不要随意剪辑。”
林至听到干脆的关门声，两秒后秋棠开门又探进来，“你真的不去聚会？本尊现身兴许能打动她们刀下留人！”
林至把头扭朝一边，滑进沙发葛优瘫，进行无声的拒绝。
要是过去，她压根儿不会在意舆论，因为舆论就像台风，过境之后只要不杀人放火，任何罪恶都不值得健忘的群众纪念，但当人怀抱着某种期许后，就变得胆小怕事战战兢兢，她害怕她渴盼已久的感情才开始就夭折……
林至重新拾起手机，摁亮，纠结着等待熄灭，又摁亮，如此重复了几次才将界面划到和杨一詹的对话框。
“一詹哥在吗？”
“什么事？”杨一詹几乎是秒回，并配以谦逊的狗腿表情。
林至生怕耗掉自己的决心，快速地打字，“能单独和你聊聊吗？”
“怎么个单独法？”他问完马上自顾自回答，“哦，艺兴不在。”
麻烦别人或者降低姿态有求别人通常都会给林至造成心理负担，但她还是暂时枉顾自己那一份自尊，将近期的烦扰和担忧一兜子倾吐出来。
“这个事情应该不难解决。”杨一詹听完，深长的思考后承诺说：“热搜我可以撤掉，相关的词条和搜索明早为止会全部消失，至于人物映话那边我也关系，让他们把采访剪辑一下不成问题……”
他沉吟着继续思考有没有什么遗漏，“这件事可能和上一次假照片事件是同一伙人策划的，给我一段时间一定翻个水落石出。”
他的话里自始至终没有出现“帮忙”这样的字眼，好似林至的事他都该理所当然的承担，这更让她受宠若惊，只得一个劲儿地道谢。
杨一詹举重若轻地挑过，“你的事就是艺兴的事，艺兴的当然是我的责任，你谢啥呢！”他不忘开他们两句玩笑，“你如果真的想感谢，这事儿你应该告诉艺兴。”
“我不想麻烦他。”林至将手机听筒贴紧耳朵，好似怕别人听到，放低声音。
“麻烦？兴许对于他来说不是麻烦呢！”杨一詹适时地沉默，半晌接着说，“小至，你应该信任艺兴，也信任你们的感情。”
他轻飘飘地戳破她的顾虑，“艺兴比你想象的认真，比你所认为的还要坚定。”
挂了电话后，林至裹着毛毯回到床上，辗转反侧地看昏暗的灯光将室内物体投在墙上的各种阴影，一只只数形状，直到短暂的梦魇后被晨起闹铃叫醒。
一开手机，网上关于她和周维仪的各种消息果然一夜间消失无踪，干净得好似没有存在过一样。
惊诧后便是燃起的开心，林至有些忘乎所以地打电话给杨一詹以示千恩万谢，没想到对方干脆利落地挂断了，萎靡地发来一句信息：“原谅我。”
林至一头雾水，随即手机里突然跳出航空公司的信息，显示她订了下午飞往土耳其卡帕多奇亚的国际航班，懵忡地上航空官网查阅个人订单，发现她的的确确没有买过行程。
正奇怪间，张艺兴的即时wei信给了她解答，“航班我帮你订的。”
“为什么？？？”林至满脸问号。
“什么为什么？！我想和女朋友旅游还需要回答为什么吗？”
林至老脸一红，惭惭地准备发消息，对方的电话赶在了前头。
“喂。”她轻声呼气，嘴角抑制不住往上扬。
张艺兴沉默一会儿，破口说：“因为我们关系太生疏，不够亲密，所以我有必要通过一次旅行来加深你对我的认识，明白了吗？”
林至哑口无言，为他显而易见的气急败坏感到惊讶，想了想却忍不住笑出声，索性问：“一詹哥都跟你说了？”
“是的。”张艺兴孩子气的回答，“我本应该从你口中知道，而不是通过别人的传达。”
“唔。”他太直白了，反而林至不知道作何解释，只好诚恳地说，“对不起。”
她顺从的态度反而让张艺兴没了脾气，无可奈何地轻叹一声，“你为什么不告诉我？”
林至无法回答，各种想法翻搅起来无从出口，她想了想，最终说：“我昨晚做了一个梦。”
“什么？”张艺兴搞不清楚她要说什么。
“我做了一个噩梦。”她说着靠回床头，仰头看日光照耀下已经不存在的阴影，“梦中，我好像八十岁左右，和一个老头子，大概是老伴儿吧，等公交车，然后公交车来了，特别挤，我怎么也挤不上去，但那老头子却他妈挤上去了，把我留在下面，然后我一直追，怎么追都追不上。”她简单地把这个荒诞的故事叙述给他听。
张艺兴无言，当真认真想了想，“有什么寓意吗？”
“我说不清。”林至有点恨上自己的别扭，她很害怕有一天他朝他的目的地跑去而抛下她，但临到关头又不好意思说。
“林至。”张艺兴执拗地苦思了一会儿，没有结果，于是说，“不管怎么样，我做出了承诺就不会轻易反悔，你要相信我。”
林至忽然觉得自己开始像以前鄙视的那些又作又闹腾的“女朋友”，不断地验证男朋友的情意，不断要求对方去证明，直到榨取那点安全感。
“你不要怕依赖我，所有的你的苦恼，我都希望能参与。”张艺兴低声说，语气郑重而诚恳。
林至深吸一口气，“我知道了，我会……”她本想加‘试着’两个字，转而改口说，“我会相信你的。”
张艺兴慢慢松弛下来，在林至面前他好像才毕历世界，初尝很多第一次，第一次面对女生的紧张，第一次癫狂的喜悦，第一次因为不被信任而愤怒，第一次迫切地想要对方完全接纳自己……
他将声音压得更低，几乎是有些小心地好奇询问，“那个你梦里的老头子，是我吗？”
林至一怔，起先笑而不语，尔后才忍不住笑出声说，“只能是你，不敢是别人。”
想要碰触却克制，想要放心却不安，原来所有相爱的人都一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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