季元嘉再也听不下去。
指甲深深地嵌进肉里，他却好似完全感觉不到疼痛，无意识地重复着：“不是这样的，不是这样的！你们怎么能……”
“抱歉。”
王成忽然不敢抬头看少年人通红的眼睛。
“给我一个解释。”季元嘉猛地欺身上前，碰倒了桌上的茶杯，发出刺耳的脆裂声，“我要一个解释！”
“柯明祎的父母帮了公司一个大忙。”王成颇为无力地回答，“这个人情我们不能不卖。”
“所以就把我卖了，是吗。”
“本来公司的打算是冷处理，让观众决定你的去留。”
“都已经把鸡蛋砸在我头上了，你觉得他们还会给我投票吗。”
王成吸了吸鼻子，躲避了他的视线。
“因为这次意外有公司的责任，所以如果你想提前解约，不用付违约金，公司还会给你相应的补偿。”他接着说，“另外，赵露和周灿也在积极帮你找下家，要是跳槽的话，公司也会做个顺水人情。”
“所以评委老师他们……也知道了吗。”
王成没接话，算是默认。
像是有人在他耳边敲了一口巨大的钟，撞得他脑袋嗡嗡响，眼前一片发黑。
原来所有人都知道他早已被判了死刑，只有他自己异想天开地做着出道的美梦，像个十足滑稽的小丑。
也不知道这几天看他“表演”的观众们，看得开不开心。
季元嘉突然有些想笑。
他和父亲闹翻了脸才走到这里，仅凭着一腔执拗独自北上，被停了所有能用的卡，潦倒到就着上顿外卖的酱汁拌饭吃；因为成绩太好被其他人眼红毁了床位，在方麒景和付辰奕的宿舍打了半年多的地铺；昼夜不分地透支排练，甚至把自己搞进医院……哪怕是这段剪辑里，柯明祎当着镜头公然递给他那盘重辣的羊肉串，他也能面不改色地吞下去。
只因为他拿着吉他出门的那一刻，曾信誓旦旦地对父亲说，总有一天会站在全国最大的舞台上证明给他看。
可是今天，有人在他耳边轻飘飘地说。
你啊你，像个不顾一切的疯狗，其实连块臭骨头都讨不到。
原来人绝望到了极点，竟然是会笑出声的。
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流下来，大颗大颗地砸在桌面上。
他想起教方麒景弹吉他的第一天，对方问他，你找到答案了吗。
麒景，对不起。
他想。
这次我可能要丢下你，提前交白卷了。
“我不要赔偿。”
不知过了多久，季元嘉才重新开口：“主动解约，我只有一个条件。”
“什么。”王成连忙坐直了身子问他。
“给方麒景和陆忻发一个澄清声明，他们是无辜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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