梁慕这一觉睡得很沉,李三小姐和甲乙丙轮流照顾着他,细蜂则负责把风守夜。好在梁慕当夜终于烧退,醒来时嚷着饿,非要吃点心。
细蜂轻功一展,去了近二十里外的镇上为他买来了点心,他一顿狼吞虎咽,噎得直翻白眼,甲乙丙看他这幅模样,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。
梁慕只当做不知。
李三小姐担忧父亲的安危:“那日城门口的官兵认出了我。。。”
梁慕宽慰她道:“无妨,认出你的都叫我杀了。待安顿好你们,我再回去探探。替你报平安。”
李三小姐摸摸鼻子:“报平安当然最好,且我闺房衣柜里还藏着一些金银首饰,出来地急,一时忘了拿,你若去我家,记得帮我取来。”
细蜂在旁瞠目结舌:“你父亲当真养得好闺女!”
李三小姐也不接话。
细蜂觉得好不得劲,便转而问起梁慕:
“梁慕,那日射箭伤你之人,不是你当初留在殿里的那个孩子?“
“是。”
甲乙丙听罢一惊:“梁念?!”
“当初带兵攻打阎王殿,他站在最前头。且那些将军府的人都小心翼翼地护着他。这人到底什么来头?”
“我也不知。只知道他从一开始便是余将军的人,将军蓄谋已久,阎王殿一除,尤文荣便失了最大的羽翼。”
“这么说,你反倒叫那梁念骗了?”
“他并未骗我,”梁慕皱眉:“我早便知道他身份,无论余将军是否渔翁得利,我们都注定鹬蚌相争。”
“梁念射伤了你?这怎么可能?!”甲乙丙决然不信:“定是一个长得同他相像之人,你们必定看错了!”
梁慕反倒觉得他这反应有趣:“是吗?”
“他平日里那么护着你,你便是叫木桌的倒刺划伤了手指他都那么紧张,怎么可能舍得伤你?再说,你于他有恩,他便是余将军的人,也不会听令捉拿你的。梁慕,你们必定认错了人。”
梁慕看甲乙丙情绪激昂,仿佛替梁念觉得万般委屈一般,不禁好笑:
“阎王殿树倒鸟散,我于余将军来说已经毫无用处,朝廷何苦指名道姓单单重金悬赏我们这几个小喽啰?”
细蜂插嘴道:
“你同那梁念究竟结下什么深仇大恨?他要抓你回去做什么?”
梁慕往后一倒,嘟囔道:
“我也想知道。即便当初骗过他,也全是为了他的安危着想,本想等安顿好甲乙丙后回去将军府寻他,他可好,悬赏捉我,射箭伤我,我既摸不着头脑,却为何觉得合乎情理?”
“这可怪了,观他那日神情,简直想拿你挫骨扬灰。这甲乙丙却说你对他是滔天恩情,他对你是情意深重,而你,竟不知他为何恨你?”
梁慕道:“我只知道,对他来说,这世上的一切都必须顺他的心意,我未受他掌控,他射我这一箭,其实倒又合乎他的行事所为。”
“原是个有病的疯子,你这么说我便通了。”
“罢了,”梁慕道:“看他穿着那么好看的衣服,便知道他穿得暖吃得好,我何必再去寻他?只当自己养了只白眼狼,他想抓我,我这辈子却绝不肯再进另一个鸟笼,今后远远避开便是,天大地大,大不了等救回秦叶,再也不回天盛国。”
梁慕试图恢复以往的洒脱,这话说出口,心里有一角却隐隐作痛,他心想,若有机会,就该当面问问这个白眼狼,凭什么射自己一箭,他竟也下得去手!
这么想着,真就觉得气愤难耐,一拳捶在身下的车板上。
细蜂眼珠子一转:“你这么说便是有你师弟的线索?”
“十之**,在梁念手中。”
“天盛国风雨欲来,想必他们没有闲工夫管你那师弟的死活,待战乱初起,我们可趁他们抽身乏力,先探探将军府。”
梁慕所想也不外如是。只是那甲乙丙,无论怎么说都铁了心不信这箭伤的始作俑者是梁念。争论到最后,梁慕也放弃了,遂不再提起。
风餐露宿多月,总算是离天盛国远了。
车窗外淅淅沥沥地又下起了雨,四人挤在狭窄的车厢内,呼出的热气融入空气中,又从这空气中汲取他人的热气。梁慕坐在车厢门口赶着驴,袖口叫雨水淋湿,湿漉漉地粘在手腕上,又磨蹭着皮肤叫他发痒。
他很是心疼这头摇头晃脑的小毛驴,竟然要以一己之躯载着这么四个肥胖的人类,但是这毛驴许是原先干惯了农活的,十分争气,蹄子哒哒哒地踏实向前。
“乖乖,前头就是小镇了,您辛苦,忍着点。。。”
细蜂在旁边看着啧啧两声:
“就这么一会,便给头驴起名字,还生出感情来了。”
梁慕道:“患难之交,最是难得。”
细蜂勾勾嘴角,不觉乐了。
不多时,到了镇上,随便找了间客栈入住,甲乙丙忙着将行李一一归置,梁慕忙着在楼下马棚喂驴。李小姐从二楼房间窗户上探出头来喊他:
“上来换衣服。莫着了凉。”
不过数月,梁慕感觉自己多了个娘。且他不怕甲乙丙,却怕李三小姐的大嗓门和斜瞪着他时白多黑少的眼珠子。
当下爽快又热乎地应下:“唉!”
手下动作却不停,他帮着驴擦干了身体,又给它捯饬出一块宽敞的地方,拿食指挨个点了点马厩里高大的马匹,警告道:
“都不准欺负你们驴爷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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