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裴黎师兄又是第二?”
“可惜了,就差那么一点点。”
“这次差一点,那次差一点,怎么每次都差一点点?说得好听,我看啊,他永远也比不过宁泽。”
“嘘!别说了……他来了。”
叽叽喳喳的弟子们一下散了个没影,青石砖路尽头,出现两道人影。
走在左边那人,穿着太初真宗统一的白色校服,身形似一截削瘦的竹,露出清癯的骨骼轮廓,眉目雅致清秀,神色温和,唇角含着一抹浅淡笑意,叫人看了便如沐春风。
方青侧首轻声道:“裴师兄,弟子们的闲言碎语不必挂怀。此次射箭比赛的结果,实在出人意料,谁也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。”
走在右边的青年便是他口中的‘裴师兄’了,此人身形高挑颀长,身穿价值连城的冰鲛绡,腰封束起一段盈盈腰肢,衣袂飘飘,很有几分出尘气质;面上却扣了张骇人的夜叉面具,只露出一截雪白的下巴,漫不经心的散漫中带点盛气凌人。
裴黎手扶剑柄,落后于他两步,闻言冷哼一声:“我懒得和他们计较。”他对弟子们的闲话并不在意,要是听一次就气一次,从小到大这么多回,早被气进棺材板了。
裴黎是太初真宗掌门真人唯二的亲传弟子。身为赫赫有名的修真界三宗之首,太初真宗不定期举办考核检测,测验弟子们的修炼成果。
裴黎提前得知此次比赛射箭,暗地里勤学苦练许久,就等检测当天拔得头筹,赢过师弟宁泽,一雪前耻,却没想到他虽然射中靶心,宁泽的箭却穿透靶心,从靶子后面露出两寸箭头,那偏心的长老又判了宁泽胜出一筹。
宁泽又赢了。
想到此处,裴黎心中微微发闷。
同为掌门关门弟子,宁泽却是修真界公认的第一天才。
他这个师弟,出身自玄霜道,幼年在檀删精舍修习,十一岁被灵隐真人收为徒弟,十四岁屠杀上古妖兽;十五岁自创剑法;十六岁以一破万,挽救人间城数十万人于魔潮之祸;十七岁境界突破,成为修真界最年轻的灵寂期修士。
如今年岁不过十八,已是战绩彪炳,辉煌史册,清冷沉稳的性格也常被修真界前辈大能赞赏有加。众人提起灵隐真人,第一个想到的一定是这个争气的小徒弟,而不是他裴黎。
“走,去喝酒。”裴黎心中烦闷,抬头见风中酒旗招摇,便揽了方青肩膀,踏入酒肆。
方青哭笑不得:“师兄,修真者讲究清心寡欲,你这么爱酒不好吧?”
裴黎:“有什么不好的?人生得意须尽欢,失意更要尽欢。”
刚踏入酒肆,便听一群年轻弟子的起哄声从不远处传来。裴黎一抬眼,看见两个熟人。一个浓眉大眼的,叫元纵,其余几个虽然叫不出名字,却也很面熟,都是常跟宁泽厮混的一堆人。
窗边立着一玄衣青年,他对面的姑娘羞嗒嗒地绞着手指:“宁师弟,初五时山下开吟诗赏月灯会,你、你要不要同我一起……”
宁泽:“我没时间。”
“啊?那初六……”
“在下目前以修行为重,没有耽溺情爱的打算,望姑娘另寻佳偶。”
修真界第一天才今年十八岁,气质一半沉稳,一半是少年独有的稚气与青涩。
据说生母有蛮夷血统,宁泽五官格外精致,眉眼深邃,银灰色瞳孔,围绕竖形瞳仁分布着细小的冰晶,肌肤雪白,如冬日第一抹新雪。
宁泽拒绝之后,面对姑娘瞬间通红的双眼,俊美的脸蛋没有丝毫动容,一派漠然冷淡。
他毕竟未完全长开,脸上还有些婴儿肥的颊肉,严肃的拒绝也变得不那么严肃,让人不由自主为他开脱:他并非冷漠无情,只是年纪尚小,不懂体贴他人心意。
元纵:“我擦,可够干脆的,李师姐好歹也是宗内排得上号的美人,他连眼神都懒得给。”
旁人深以为然:“对宁泽投怀送抱的还少吗?我估摸着,他连人长什么样都没记住。”
宁泽礼貌地等了一会儿,李师姐只是哭,没有离开的打算。只好他先走了。
却不料刚一转身,有人当即踏前一步,堵在门口。宁泽往左,他也往左;宁泽往右,他也往右。宁泽皱眉,低下头,那人也正好仰起脸,露出凶神恶煞的夜叉面具。
宁泽心下一跳。
裴黎伸手理了理他的衣领,噗嗤一笑:“蛮受欢迎的嘛。”
“多大人了,衣服都穿不好。”有些嗔怪似的抱怨,裴黎心想,我为什么要给他理衣服,我犯贱吗?让他在女修面前丢人不是更好?话虽如此,裴黎依旧扯出他外翻的衣襟,理好捋平。
宁泽垂下眼睫,看着他细白的手指沿着自己胸口滑动,面具下溢出一声轻哼,像一只哼哼唧唧的猫。
宁泽喉结滚动几下,正要开口叫师兄,裴黎已经毫不留情地推开他,上了二楼。
元纵道:“我们走吧,你才赢了裴黎,免得他小心眼发作,又为难你。”
宁泽看了眼裴黎背影,转身追上去。
酒店老板是裴黎老熟人,一见他来,立马招呼小二领着人去了临窗桌,很快送上一碟桂花糕,一盘白灼虾,两坛温好的梨花酿。
裴黎斟了杯酒,拿起筷子,正要夹起桂花糕,忽然,一道脆生生的童音在他耳中响起:
“不要吃我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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