船只在一座小渔村靠了岸，距离罗马市内大约还剩下四十五分钟的车程。
我放出B.V.先行上岸探查四周的情况。
按照boss的情报获取速度，我们的行踪早就暴露了。敌人当然会有，需要确认的只剩下数量和位置。
我维持着B.V.的气体形态。
这样虽然行动缓慢，但也最大限度地降低了被抢先发现的危险。
港口暂时没什么可疑人物，只有几个罪犯互相搀扶着说着醉话，其中一个非要说石墩便是厕所，要在那里解决生理问题。
啧，我观察这个做什么。平时见得还不够多吗。
然而变故就在此时发生了。我还没来得及看清具体经过，那个抱着石墩的突然就被以腰为界限拆分开来，有头的那部分还被毫无所觉的同伴拽着：“你这样，我够不到裤子拉链了啊……”
我靠近去看了看他挂在垃圾箱上的身躯，伤口处以极快的速度生出了一种霉菌，呈现毛绒绒的浅绿色。
仿佛是以他的死亡为讯号，周围一个又一个活物发出此起彼伏的落地声，身上都覆了一层绿色，像是死去多日被微菌蚕食的尸体那样。
“布加拉提，”我留在穿上的本体说道，“敌人的‘能力’已经发动了，范围是整个渔村，好多人在一瞬间变成了发霉的尸体。应该是某种擅长大范围攻击的能力，但B.V.还没受到影响，大概缺少了某种‘触发条件’。”
他的脸上添了一种熟悉的愤怒：“找到敌人的具体位置了吗？”
“还没有。如果这种‘真菌’就是他的能力的话，我该先去看看上风向的位置。”
不过按照这位敌人的作战风格，过不了多久，他就会被主动‘排除’出来了。
布加拉提一定不喜欢我的办法。
“阿纳纳斯，”福葛在记事本上添了几笔，“那些行人，应该不是同时死亡的吧？”
“没错。倒下的这几个，在第一个死去的时候，还在聊着明早的早餐呢。有的鸟腐烂了，它的同伴却毫发无损地飞走了，也不像是‘传染’之类。”
他若有所思地望着夜空里突然惨叫着跌落下来的一只渡鸦。
“你可以让一只乌鸦从天上落下来，而不提前杀死它吗？”
“我试试看。”我喂了少量酒精到一只先前幸免于难的云雀嘴里，它昏昏沉沉地拍着翅膀，身体向下一沉，立刻布满了绿色的菌株，连挣扎都来不及作出，就在空中四分五裂地掉了下来。
这种杀伤力，比起“紫烟”来也毫不逊色。
我好像明白了福葛在验证什么。
“那只鸟在‘向下’的一瞬间就被感染了。”我粗略地描述了刚刚的情景。
“果然是这样，”福葛看向海岸，仿佛可以在乱七八糟的建筑当中搜寻到敌人的身影，“我曾经见过有关一类‘真菌’的描述，它们寄生在昆虫的体内，只要昆虫到了‘较低’的位置，它们就会繁殖并杀死宿主，通过死去的昆虫尸体感染新的‘宿主’。”
“敌人的替身，一定也在利用相同的方式扩大‘感染’的范围。他如果想要让真菌在整个渔村传播，一定会选择一个最安全也最有利的位置。”
“阿纳纳斯，在上风向的‘高处’找找看。”
我依言向几个符合他描述的建筑靠近，途中还有余裕观察了一下村民的感染情况。我选择了正确的方向，因为最后见到的几位，已经看不出作为人类本来的面貌了。
更像是用来培育食用真菌的一截“朽木”。
有两名几乎将“不正常”写到了脸上的男性站在那里，毫发无损。不过也可能只是两个在三更半夜爬到高处赏月的摇滚狂热者。
但这时候乌云恰巧遮住了月亮。
“赛可，布加拉提小队的人怕到不敢上岸了呢。”其中那个端着望远镜的龇着牙说道，“真有趣，你把他们面面相觑的样子拍下来了吗？”
很好。看来我没有找错目标。
另一个像是不会说话一样举起了手中的相机，“呜呜”地点着头。惹得前一个一脸爱怜之色地来回抚摸着他的头。
说实话，这怪恶心的。
虽然那个控制真菌的替身就站在他的身后，我仍有极大的把握成功“暗杀”他。
但他的同伴能力未知，我不清楚贸然出手的结果。
先试探一下就好，也当作我已经发现他们的信号。
我瞄准较高的那个的颈动脉刺了过去，故意来来回回多留了几个贯穿伤，造成我的攻击仅止于此的假象，而B.V.真正的主体部分已经埋进了他的血管，随时可以刺穿他的心脏。
他迅速作出了反应，绿色的菌落像粘合剂一样把破损的血肉重新连接在一起，手上更是麻利地用针线缝合了表层的伤口。这样娴熟的姿态，让人怀疑他是个技艺高超的医生或是刽子手，又或者二者兼有。
名叫赛可的那个从喉咙里发出了古怪的声响，还抓着录影机挠了挠脑袋。
而面上涂油彩的那位已经饶有兴致地笑了起来：“看来是发现我们了。真是太有趣了，赛可，你去迎接一下他们，而我要换一个更适合观赏的角度和这群可怜的小家伙碰面。不要忘记录像，明白了吗？”
赛可以几乎要晃掉头颅的力度点了点头，蹭一下那人的手，以跳水的姿态没入了地面。人的习惯性动作不会骗人，看来坚硬的地面对他来说而言是海水一样，是可以在其中自由徜徉的存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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