封平平的弯刀绕着那人同那骡转了半圈,一划而收,喝道:“骡子放下,我再跟你打过!”
骡子给他刀锋惊着了,抻长了脖子连声叫唤,那人仍是稳稳攥着四蹄,一手两蹄,一脸倦容地说道:“骡子惊着了,放下也不走道,只好背着。”
“只有骡子背人的,哪有人背骡子的?”叶尉缭问道。
“它背着我走了那许多路,有一时走不动,我背背它也没什么。”那人道。
“拴树上,我们再打。”封平平道。
“我得罪你了?”那人问道。
“没有。”封平平道。
“你得罪我了,我还不知道?”那人又问道。
“也没有。”封平平道。
“那你想让我帮你杀了他吗?”那人偏头去问叶尉缭,叶尉缭摇了摇头。
“那我们为什么要打?”那人又看回封平平,问道:“我提议弄走你,不过是看你们两个一路纠缠,他一路叫你放开,既然你已经放开了,他也不想杀你,我也管不着你们的闲事,还是走我的道。”
“你是怎么走到这的?”叶尉缭抢着问道:“我们转回去过一趟,怕马惊了你,一路上没见着你。再往前赶到这里,一路上也没见着你。”
“我迷路了。”那人道。
“嗯?”叶尉缭有些失笑,道:“途中可没什么岔路……只有一条道。”
“骡子惊了,放下就往林子里蹿,还扎坏了蹄子,走不动,背它出来就迷路了。”那人道。
“这倒是我们的不是了,不如一道前行,到前面落脚地方再给……”叶尉缭顿了顿,问道:“敢问高姓大名?怎么称呼?”
“姓余,”那人也顿了顿,微微抬起眼来,眼神黯淡中藏着一些幽深意思,缓缓说道:“余笑予。”
“到前面落脚地方再给余长老买匹大牲口,咱们出银子。”叶尉缭道。
“你叫我什么?”那人眼中精光微绽,旋即又垂目隐下去。
“余恹恹余长老,是你吧?”叶尉缭笑了笑,问道:“余笑予是你的本名?三尸门人都是本身名字用不下去才入了门,而后改名换姓。余长老与众不同,竟报本名出来……这个名字我没听过,也想不到有什么恶迹,余长老是怎么进……”
余恹恹并不答他,没等他问完,双肩轻耸,甩手将骡子轻轻送了出去,翻过一转,四蹄歪歪地落到地面上,一蹿撞了树,晕晕乎乎地绕着树转圈。余恹恹同时间已然袍袖展开,倏忽到了叶尉缭跟前,一袖晃过,袖中藏着一道一闪而没的冷冷银光。
叶尉缭不紧不慢地退开一步,伸手相请。封平平迈步而前,弯刀一绕,角度奇诡却恰恰接住了袖中刃,冷笑一声,到底跟他打了起来。
两人兵刃相交,一合即分,各自退开一步再上前。
余恹恹兵刃自袖中抖出,莹白如骨,寒意如霜,两头尖刃如月牙,或刺或挑或划或切无不灵动如臂使指,更兼奇形怪状,招式使来往往出其不意,从绝无可能地方倒转或斜刺杀出。
封平平的弯刀练了这些时日,凌厉奇诡之外更比先前多了一些从容,源源流转,一道接着一道的弧光划过,大弧,小弧,每一道都接在余恹恹的兵刃上,短短几招,前前后后兵刃相接了十几回,可说是斗得旗鼓相当。
叶尉缭只在一旁抱臂看着,偶尔不分敌我喝声彩,到底不比平日里拆招喂招,对敌时候才能看出功夫精进多少。
两人出手虽然全是杀招,一开始谁也杀不死谁,数招过去仿佛有些惺惺相惜之意再出手都留了余地。余恹恹收了三分杀意,到后来更是斗得兴起,眼睛都睁开了不少。封平平右手猎刀不曾出鞘,只以左手弯刀跟他对阵,各路招式一一使出来打了个痛快。
两人从白日里打到天黑,还没有停歇的意思。
叶尉缭早些时候看得还津津有味,看到后来索性坐倒,坐一阵又站起来走动,拔点草喂喂骡子。骡子疑心很重地偏头看他,哄了半天,才知道伸嘴过来叼一下。
“锵!”
身侧两人兵刃又交,一错而过,两下站开,封平平瞪着眼,余恹恹半瞪着眼,都心知肚明再打下去也难分高下。
封平平一手搭上腰间猎刀,虽然打得爽快,却也不能一直纠缠。
余恹恹另一边袍袖抖了抖,似乎也藏着后手,没等动手,余光瞥到叶尉缭正喂骡子,忽然想起来问了一句:“你们是谁?叫什么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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