声音太大,大堂打瞌睡的保安被惊醒,试探走到附近,被冯简的目光再吓走。
冯简回过头,正看到宛云正呆呆看他,他从未见过宛云这般伤心和难过的表情,不由愣住。但转瞬,那表情就化成一声极冷淡的笑。
“自刚开始结婚,我就对你说过,如果你要利用我,请随意——这话至今是有效的。只是我自己变了……”顿了顿,她淡淡道,“但现在还来指责我,冯简,你有什么资格呢?”
回到半山别墅,珍妈正闷闷地在客厅擦鱼缸玻璃,见到深夜回来后的宛云,吓到退后一步。
“珍妈?”
“小姐怎么这时候回来了?是不是有什么事情?”珍妈目光飘忽,欲言又止。
宛云很累,只望她一眼,随后径直走回楼上房间。
折腾一夜,天已向早。但半山别墅内卧室窗帘低垂地面,不知今晨具体何时。
宛云缓缓走到窗前。映着外面微光,玻璃上那张面孔苍白竟不似自己。
她靠在窗前往外看,
这是儿时起最爱的举动。从小就看作接班人,再加相貌那般美,家人生怕染上骄躁之气,从父亲到何泷都严加管教,明令任何闲杂人等不准靠近。没有玩伴的她常常依在窗边,安静听两个妹妹的隐隐笑声,注视窗外流逝的风景。
那时宛云还住在老宅,整日盯着高墙,简直真真能看出神经病来。
终有一日封闭的窗户被叩响,她跟着那少年奔出去。可惜外面的世界足够精彩,但最后她收获的结局却并不如何美妙。得不到真正想要的感情,只收获回残废的手和破碎的内心。
——如今呢?
十年后,宛云从医院回来。她坐上车后才发现不小心把手表弄丢,念着再回去找,然而无论如何都找不到。宛云异常懊丧,自己平素绝非丢三落四之人。但自拿到体检结果,就开始有些魂不守舍。
然后坐在餐厅里等冯简。以为那家伙惯性迟到,也懒得催。但一等就是很久,等到周愈的电话。
他愉快的说:“云云,你丈夫真是生意奇才。猜一猜,他把你卖了多少钱?”
宛云擦了下眼睛。
“珍妈,我有些饿,让厨房早饭提前些好吗?请端进房间里来。”
她的声音不大,然而门口立刻有回应。
“好好,稍等,马上就好。”
很快食物就上来,床桌全部被摆满,几位女佣用托盘托着精致餐点,安静又不断走进来。
珍妈带着比以往更过分的细心,赶在宛云开口阻止之前,道:“这是新到大吉岭的茶叶,成套茶具也是新购入的——小姐你看设计的多巧妙,茶杯把手在左侧。”
宛云随便应一声,习惯性用右手端茶,摸了个空。杯体很烫,她用另一边手扶,究竟晚了一步,半杯滚水溅到手背。
“哎呀!”珍妈脸色煞白,几乎跳将起来,呼人又拿冰袋又取药膏,再迭声询问,“小姐有没有——你们傻站着做什么,还不快给周医生打电话!”
宛云制止住珍妈,歉意道:“没事,我方才没听到你的话。”
珍妈极其心痛,仔细检查宛云的手,自己先红了眼睛:“还说没事,都怪我,都怪我——小姐的脸色现在怎么这样——很痛吗?”
“都说了和珍妈没关系,是我不长教训。”她自嘲的笑了笑,“真是的,都已经这么大人,为什么还是不长半点教训呢?”
早不是十八岁充满憧憬的少女,冯简最初对她的评语,还冷冷在耳边:……和十八岁一样,没有丝毫的成长。
说真的,如果周愈对感情只是逢场作戏,追求刺激,玩弄人心。她反而真羡慕冯简,曾经他弃如敝屣的东西,如今依然能做到毫不在乎。甚至,甚至还能标价出售。
他们都如此的清醒和克制。
世界上空怀希望又不长教训学乖的,只有一个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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