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哦!原来他给你放消息呀!”不知何时起,仔仔的胳膊大腿已经不起鸡皮疙瘩了。
“不仅是我,你袁爷爷帮过很多人,人家关系网非常宽!爷爷后来在镇上、乡上联络的那些人,各个受过他的恩!镇上的好些惠民政策、惠民工程就是你这个袁爷爷牵头的!那年要不是他妈病重了,你袁爷爷早成我们镇的镇长了!当时提名了都,已经开始准备操作了!啧!哎……人这运势,确实有好有坏!那些年认识你袁爷爷的人一提起他,各个竖起大拇指,人品、能力、头脑没得话说!”
“那他为什么现在成这样啊?”仔仔指了指灵堂。
“哎……老了呗!他六十多到了深圳,一到深圳查出了心脏病!哼哼!能活到现在已经不错了!”老马笑着摇头,伤感衰老。
“爷爷,你是不是很伤心?怎么没见你哭呢?”
“呵呵!人老了泪少!再说我也不伤心!你这个爷爷活到七十六了才死,我还不知道自个能不能活过他呢!我要活不过他,我才伤心呢!”老马开着玩笑。
“我觉得你很健康呀,怎么着也能活到九十岁!”仔仔安慰爷爷。
“这几十年爷爷送走的人数也数不清,爷告诉你:这人活多长跟他健不健康没半毛钱关系!生死道上无老少,到了七十三、八十四,阎王不叫自个去。人这命长命短得看阎王爷的意思!”老马指了指脚下的地。
“那这个袁爷爷为什么……为什么他很牛,葬礼却没人来呢?”
“哎,记着他的人没死也快死了!他这辈子只这一个儿子,不跟这儿子过怎么活?”老马双手拄着拐杖,连连摇头。
“呐……这葬礼也太寒酸了吧,爷爷你看中间的和隔壁的,人家该有的东西都有,人也很多!这个袁爷爷好可怜呀!快十一点了他孩子还没来!”仔仔歪着脑袋着急。
少年一语戳中了老马的伤心筋,老头神色呆滞,沉默了。
十一点半的时候,仔仔小声催促:“爷爷你打个电话呗!”
“啧!指不定主人家现在忙大事呢!甭给人家添麻烦!”
在细碎的哭声中,老小又等了半个小时。忽见一中年男人往殡仪馆正厅走来,那人瘦瘦的,额前发亮,眉目间和袁铁成有几分相像,老马坐直身体,正想问一问。
“欸!这不是你那个叔吗?”旁边的女人指着老马说。
“哦!对对!是你!”老马忆起了铁生的儿媳妇,站了起来。
“建国叔,我是建成!”那中年人过来和老马握手。
“哦,好好好!”老马点头,握完手指着仔仔说:“这是我孙子,我腿脚不便利,带着孙子过来了。”
“哦!那叔我们进去吧!”袁建成领着老马往那间最小的灵堂里走。
“你爸的棺材呢?”老马问。
“在后面呢,他们等我们过来了才挪!我现在去让他们挪。”建成说完去找工作人员挪棺材。
“灵堂咋布置?”老马转身问建成媳妇。
“这不……这不是有挽联、遗像吗?”建成媳妇指了指北墙,而后挤着眼睛说:“叔你不知,这里东西贵得要死!一身寿衣要三千!一个骨灰盒要两千!我们这前前后后进医院花了不知多少钱了!”
老马点点头,又重重地低下头,沉默。仔仔斜瞅着爷爷忧伤的脸,心中的恐惧被忧伤驱散了两分。
建成和工作人员推着棺材进来了,放好棺材以后,建成去帖讣告。贴完讣告,建成走到老马跟前说:“叔你看还有啥准备的?”
“你……你亲戚呢?”老马擦着汗问。
“亲戚我通知了十三个,只有两个来。幸亏是我大还没咽气的时候我就通知了,要不这两个还赶不来呢!”建成搓着两手说。
“哦!那你今天怎么安排的!”
“我本来想好好操办一场,主要城里没人,亲戚总共两个,我要好的朋友离开深圳回老家了,所以没什么人,就这么……简单办吧!”
“呃……就咱这几个人是吧?你大不是说你娃高考完了吗?他没来?”老马尴尬地两眼左右闪烁。
“那怂娃不愿意来!咋叫都不来!我也没办法!”建成摊开两手,一脸无奈。
“哦,成成成!那这么着吧!我等到晚上火化了再走。”
“呃……好吧。哎叔,这是我爸给你的东西!”建成从妻子手里接过一个袋子,袋子里掏出一团被旧报纸层层包裹的东西。老马接过来,看也没看便交给仔仔,谁知仔仔死活不接,老马只得一手握着。
“这是给你大的!”老马从裤兜里取出一打行门户的礼金,交给了袁建成。
“谢谢叔!那……建国叔,你是一定要等到火化之后是吧?”
“是,我送你大一下!”老马轻微的声息里透着不可抗拒的肯定。
“行,那我给你找个凳子去!”建成一转身出去了。
中午,袁建成陪着老马聊天,将他父亲这些年在城里的生活状态、身体状态、临终前的住院生活一一讲了一番,老马只叹气摇头。下午两点,建成去火车站接亲戚去了。袁铁生有一个姐姐、一个弟弟尚在,姐弟年岁大了,底下的六个外甥、甥女、侄子、侄女只来了两个代表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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